伊夫拉爾猛然坐起身。
身下的床墊雖然老舊卻依舊能讓他躺得舒適,深灰色的被子有大半落到地上,柔軟的枕頭仍印著他方才的睡姿。
涔涔冷汗覆在額上,面容如死神親臨般的男子顫抖著吸口氣後緩緩吐出,嘗試安慰自己,就像個剛從噩夢中醒來的孩子;但他不再是哭著需要父母擁抱的年紀。
伊夫拉爾將臉埋入雙手中。他的確做了個噩夢,夢境題材可說是千篇一律;然而他害怕的不是噩夢來訪的夜晚,對他而言,最可怕的莫過於這噩夢有成真的可能性——不,
它發生過一次。
那是一個萬聖夜。
伊夫拉爾記得養母是如何替他畫上他最喜歡的骷髏妝,他從脖子包覆到腳的整身骨頭外衣甚至在夜晚中有螢光的效果。他記得他是如何在養母慈愛又鼓勵的眼神下深吸一口氣,伸出小小的拳頭敲響一戶戶人家的門。
他記得當他一手提著豐收的南瓜袋、一手牽著養母的手返家,準備向留守在家、負責為其他孩子分送甜食的養父宣告自己的戰績時有多麽興奮,他記得他沒有在門口就收到養父一貫溫暖的擁抱。
養母似乎也意識到不對,雖然應該有人在家,卻僅剩玄關的燈亮著,偌大的家搖身變成鬼屋,沒有丁點暖氣,沒有絲毫聲音,寂靜的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