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等會兒探訪犯人時請把觸手收起來。」「那些是爪子吧?」「我怎麼看都覺得像剖腹後掉出來的腸子和腸膜⋯⋯」
獄警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爭論著,儘管嘴皮子忙得很,他們加強的戒備心也是清楚可見;但面對眼前這名探監的訪客,他們大可直接將滿懷的擔憂拋諸腦後——因為對祂而言,他們不管採取何種行動或方式嘗試限制祂都毫無意義。
祂仍年幼,卻已能明顯感受出祂與其他生物的區隔,就像人類小孩用放大鏡燒死螞蟻,祂能做出同樣的事;但事實證明祂不需要,畢竟他們連祂真正的模樣都看不清。
只有他才看得到祂真正的樣貌。
「SEB-762564260037,你有訪客。」
祂落座於椅,數不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透明隔板後的獄警扯動著一條鐵鍊,將繫於另一端的人兒粗魯地從門框後的陰影中拉出,直到祂身後其中一名人類不贊同地搖搖頭後才放輕力道。
祂伸出手覆上將兩者隔開的塑膠,祂的媽媽看起來瘦了,眼下沉積的黑紫比祂記憶中更明顯,就連額上那五枚金黃也顯露疲態,彷彿承受了太多而垂著眼瞼。
但當他看到祂時,他仍露出了大大的笑容,如祂回憶中那般燦爛的、宛若陽光的微笑。他亦伸出被染黑的、戴著鐐銬的一手,隔著透明的隔板緊緊貼著祂的。捨棄放置一旁的電話不用,無須開口,他們彷彿能藉由此舉觸碰雙方的靈魂。
自從媽媽被逮捕後,祂受教團人們的照顧而逐漸茁壯,但那些人與祂的互動都帶著敬意與恐懼,祂能從空氣中品嘗得到,濃烈的像足以吞噬整座森林的火勢;但祂對之並不反感,祂只是渴望更親密的、不可能斷開的羈絆,一如祂與祂的媽媽;這便是祂探監的原因,祂想再次品味他們之間的血緣。